狼牙山五壮士再回狼牙山向救命恩人辞行，在山上合影背后的故事

2025-05-14 14:29 来源：风向网点击：

狼牙山五壮士再回狼牙山向救命恩人辞行，在山上合影背后的故事

1942年4月初，在狼牙山棋盘陀道观合影

这是一张抗日战争时期在晋察冀一分区河北易县狼牙山棋盘陀道观的一张合影，照相时间是1942年4月初，照片中左边俩人是狼牙山五壮士中的战士宋学义、副班长葛振林，左三是最早发现和救助五壮士的棋盘陀道观李圆忠道长，最右边一位是一分区司令部的马夫吴凤奎（一分区称呼“老华工”），照这张照片的是一分区摄影记者刘峰。笔者小时候就看过《狼牙山五壮士》这部电影，看了很多遍，深受感动，深受教育，在此就关公门前耍大刀，讲一讲笔者所知道的这张照片中四位主人公的故事。

狼牙山五壮士电影海报

狼牙山五壮士是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第1军分区红1团7连6班的五位英雄，班长马宝玉、副班长葛振林、战士胡德林、胡福才、宋学义。在1941年9月，6班为掩护大部队和群众近4万人转移，在狼牙山下阻击日伪军“扫荡”，完成任务撤离时，为了不让日伪军发现部队和群众转移方向，他们边打边撤，将日伪军引向狼牙山棋盘陀峰顶绝路。在战斗中他们临危不惧，英勇阻击，子弹打光后，用石块还击，面对步步逼近的敌人，他们宁死不屈，毁掉枪支，义无反顾地纵身跳下数十丈深的悬崖。狼牙山五壮士用生命和鲜血谱写出一首气吞山河的壮丽诗篇，表现了崇高的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和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永远值得国人学习和敬仰。

先说下葛振林和宋学义为啥要再上狼牙山，向李圆忠道长辞行？

狼牙山战斗，马宝玉带6班边打边向棋盘陀山顶走时，中午时遇到了一位背伤员上山隐蔽的民兵冉元同，因狼牙山还是有可隐蔽的山洞，但不是很隐秘，冉元同劝马宝玉等人与他一起隐蔽起来，班长马宝玉拒绝了。五壮士下午在棋盘陀顶峰战斗时，当时李圆忠就隐蔽在山上的杂树丛中，他亲眼看到了五壮士英勇跳崖的始末。五壮士跳崖后日军集体列队向五壮士跳崖的地方行鞠躬礼，也出自李圆忠的叙述。杨成武写有一本书叫《敌后抗战》，有一章就是写的狼牙山五壮士，当时杨成武刚从梯子沟突围出来，就通过一分区的飞线接到1团团长邱蔚电话，得知了狼牙山五壮士的英勇故事，邱蔚知道的故事有部分是李圆忠告诉给他的。

狼牙山五壮士跳崖处——棋盘坨西北小莲花峰

其实当时战斗时，还有一个人在附近，就是当地的地方抗战干部余药夫，他当时躲藏在一处矮树丛里。狼牙山五壮士跳崖后，葛振林、宋学义挂在树上，都受了内伤，是余药夫发现他俩人，在李圆忠帮助下，余药夫把俩人搀扶到桑岗的八路军卫生部。一分区的才子，宣传干事钱丹辉立即就到狼牙山，采访了葛振林、宋学义，以及邱蔚等人，写出报道文章，很快全国就开始报道，让全国人民知道了狼牙山五壮士的故事，增强抗战必胜的信心。

摄影记者李途1941年10月底拍摄的狼牙山五壮士命名授奖大会的照片

1941年10月底，葛振林、宋学义伤好出院后，一分区在1团驻地北娄山村组织盛大的授奖大会，杨成武给葛振林、宋学义佩戴晋察冀军区授予的“模范青年”奖章，1分区政委罗元代表分区领导机关给葛振林、宋学义戴上英雄花。杨成武在大会最后，宣布军区命令，送葛振林、宋学义到抗大二分校学习深造。葛振林、宋学义是到抗大二分校附属陆军中学学习，但是陆军中学是1942年5月才正式开学，他俩人就一直在1分区，在5月开学前，1分区领导叫葛振林、宋学义上狼牙山向李圆忠告别，随行的有摄影记者刘峰，以及带路的照片中的老华工。

葛振林与宋学义照片

陆军中学学员有800来人，学员是晋察冀军区的班排干部和战士，还有一些文书和收发，学习内容除军事课程和政治课程外，还有中学语文和数学两门文化课。中学成立了一个总队，4个分队，葛振林、宋学义分在4队，4队有180名学员。4队还有几名老红军，有阮守贤、蔡长寿、熊秀龙、张治国等，还有几名连级干部。1943年2月，为减轻晋察冀人民负担，决定将抗大二分校及陆军中学调往陕甘宁边区，陆军中学因参加秋季反“扫荡”战斗，最后才走，1944年2月到达陕北绥德。

在陆军中学学习时，宋学义在狼牙山的伤没有好，陆军中学调往陕北时，宋学义就回到了1分区，在1945年抗战胜利前后，作为伤残军人被安置在易县北管头村，还成了家，后来过了几年就回老家河南沁阳北孔村了。葛振林随陆军中学到了陕北，后来又回到老部队，红1团和教2旅，随部队南征北战，后来到了湖南衡阳。

在陆军中学时，葛振林向学校驻地群众介绍狼牙山五壮士事迹

可能有些网友会问，怎么6班只有5位战士呢？

1团7连6班正常情况下，全班应该是10人以上，但是在1941年9月反日伪“扫荡”期间，因疟疾、痢疾等疾病，实际上1团很多干部战士都生病了，6班当时有战斗力的就是5位战士，班长马宝玉、副班长葛振林、战士胡德林、胡福才、宋学义，班上其余战士在医院或者在老乡家治病。1团当时叫老1团或者红1团，是1分区和晋察冀的第一主力团，1团和2分区的2团是晋察冀的红军团，前身是红军时期的红1师的1团和3团，抗战初期杨成武独立团的1营、3营。1团从杨成武独立团的1营扩编为1团后不久，所用武器大多是从日军手上夺过来的，出名的三八大盖，武器精良，部队战斗力在晋察冀军区算NO.1。

再说下五壮士参军情况，马宝玉是1937年10月在蔚县参军的，葛振林是1937年11月到1938年夏天在三分区曲阳县参的军，先在曲阳县大队，1938年底调入1分区1团，胡德林、胡福才是河北容城县郭村人，陈正湘带1团于1938年5月远征冀中时在容县参的军，宋学义是1940年3月1团到晋东南打朱怀冰时参加1团的解放战士。

接到说一下7连在狼牙山面对的日伪军情况。

7连连长刘福山，指导员蔡展鹏，分工在狼牙山下阻击日伪军，刘福山带1排、3排和机枪班守北山脚通往东西水、管头村的山路，蔡展鹏带2排、一个机枪组和20几名东西水村民兵守东口。北山方向敌人是日军110联队第三大队，东口敌人是日军易县警备队和赵玉坤易县伪军，易县警备队属日军北平独立混成15旅团。战斗之初，连长刘福山就受了重伤，7连由蔡展鹏指挥。跟踪追击6班上山的是东口日伪军，北山方向日军接到命令，往唐县、完县方向合围去了，可能是受到杨成武命令周围部队行动掩护狼牙山军民突围影响，被支往那个方向。

摄影记者李途1941年10月底拍摄的李圆忠道长的照片

再接到讲照片中左三位置的李圆忠道长。李圆忠的经历也是比较丰富，他出家前叫李树棠，号药夫，1886年出生于河北省满城县魏庄村的一个武术世家，自幼习武身怀绝技。年轻时干过饭馆跑堂一类的营生，以后从军，当过直系军队的营长，当年部队就驻扎在保定一带。1924年9月，第二次直奉战争，因冯玉祥倒戈，直系军阀吴佩孚被迫坐轮船出海，直军要么被收编，要么溃散了，李圆忠就脱离行伍，到狼牙山棋盘陀道观出家当了道士。抗战初期，道观就只有三、四人，道长李圆忠、他师傅曹道长和小道士，后来就只有李圆忠一人了。

李圆忠很拥护八路军，1939年初就与杨成武相识，还送山上特产苹果、杏子、核桃等给杨成武，1940年3月杨成武、高鹏、罗元发等到狼牙山上考察，就是应李圆忠的邀请去的。1939年日伪军到狼牙山，找到了八路军坚壁清野保存的一部分物资，李圆忠用日语与日军打交道，把日军骗过去，没有把物资烧掉。1943年4、5月间，李圆忠帮助被围困在狼牙山上的一分区警卫连突围，日伪军为泄愤，因李圆忠躲起来了，就将棋盘陀道观焚毁。道观被毁后，李圆忠被迫离开了狼牙山，到了山西恒山的一座道观。

接到讲照片中最后一位人物，狼牙山所在的易县当地人，名字叫吴凤奎，也叫吴黑小，一分区的同志叫他“老华工”。照片中老华工身材矮小，抽着叶子烟，穿着厚衣服，如果不穿军装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北方大爷，但穿上军装就是一名合格的八路军战士。在那个时代，老华工的经历却不平凡，他走过的路，看到过的风景比当时中国很多人都多。老华工是易县本地人，年轻的时候，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以华工的身份到过欧洲战场，因待在欧洲的坑道久了，有了风湿病，怕冷，所以照片中他比别人都穿得厚。

抗战初期，老华工在孟阁臣司令部当马夫，就住在北娄山村孟阁臣司令部后院，跟马棚在一起，1939年1月1分区歼灭并收编了孟阁臣部队后，老华工还在北娄山村，在1分区司令部当马夫。老华工在1分区待久了，感受到了战友间平等相处，友善友爱的气氛，在1分区的日子他过得很舒心。老华工与1分区政治部的年轻干部有了交道后，年轻的干事们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老华工”。大家看狼牙山这张照片，本来是葛振林、宋学义与李圆忠的合影，以示感谢，老华工只是来带个路，但他也大大方方地上了镜。其实在1分区司令部，老华工也很随便，连杨成武等领导人在会议室开会，他也可以随随便便进屋，找黄寿发拿烟叶抽烟，而且没听到过杨成武、黄寿发、罗元发为此禁止他进屋的说法，从这一侧面也可看出八路军干部战士关系的融洽。

老华工没什么文化，但不能说他在八路军就没受到什么教育，没什么见识，在这说个他与八路军团长宋学飞的故事。宋学飞是易县霍山村人，是当时1分区25团团长，他家在当地是一个富裕家庭，他爱马，家里养了多匹好马。有次他骑着最喜欢的一匹“白龙驹”到1分区司令部，交马给老华工喂养时，说了句话：“我有好几个儿子，死一个不要紧。但这匹白龙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决饶不了你。” 但老华工当时一点也不畏惧，他眨着小眼睛对宋学飞说：“宋参谋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走过半个世界的人，白人司令还给我敬过烟呢。我现在是八路军，官兵平等，跟你一样。你要是冲我这么说话，我也不会含糊，马上一枪崩了你的马，你信不信？”宋学飞听了，一下子就愣住，说话就不像刚才那样说了。

一战在欧洲战场的华工

听了老华工讲的话，你觉得老华工还是一名普通的马夫吗？当马夫是分配工作所需，但他的认识已达到一个新高度，是一名合格的八路军战士了。老华工闲着的时候，喜欢跟司令部、政治部那些有文化的参谋干事们摆龙门阵，谈他在欧洲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见闻。什么白人老爷兵，自己不挖战壕，是华工先挖好的，什么战壕的墙壁是镶木板的，长官的隐蔽部是铁轨搭建的，顿顿罗宋汤、吃面包等等。

老华工没有说过自己的年纪，大家从照片和他的经历来看，可能是四十几岁了，五十岁不到，但照片上看起来要老得多。1940年3月后不久，杨成武、高鹏、罗元发应李圆忠之邀到狼牙山回来不久，就给司令部两位普通大龄战士主持了婚礼，两位战士，一名就是老华工，一名是从江西跟到杨成武到1分区的老红军，杨成武长征时的挑夫，也有四、五十岁。杨成武通过夫人赵志珍，在易县妇救会帮助下，动员了两个寡妇落户北娄山村，与两名老兵成家，住家就在北娄山司令部的后院，原来当仓库的几间房子。

后来两名老兵及家庭情况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1941年到1943年与日伪军的战斗频繁，反“扫荡”战斗很多，1942年秋天，就是老华工这次照相后不久，日伪军到过北娄山村，破坏过一次，1943年，日伪军又来，一把大火将北娄山村彻底破坏了，北娄山村一带也被日伪军占领，之后北娄山村的村民在抗战后几年都没有回去，老华工和红军挑夫两家人的情况也不了解了。

在这多说几句杨成武，杨成武长征时作为团级干部，有3个人跟他一路，一位是警卫员小白，一位是马夫老谢，另一位就是文中的这位挑夫，杨成武写的《忆长征》中就写有老谢和小白的故事，小白在湘江之战中还救了他一次，可见他对跟他一路的几人感情还是很深的。杨成武年轻时脾气暴，1938年在一分区跟邓华大吵一架，但对他身边的几位红军出身的警卫员却客客气气。有一个故事，杨成武在一分区的警卫员，是几位四川老红军，大家都知道四川人说话声音大，又喜欢摆龙门阵，1940年一天，几位老红军在门口给新来的杨成武警卫参谋周自为讲杨成武与邓华吵架的故事，正在讲的时候，杨成武从屋内出来往外走，众人以为杨成武听到了要批评他们，结果杨成武直接出去了，还回头给他们微微一笑。大家可以想象下杨成武的人品如何？

年轻的摄影记者刘峰，图片来自网络

最后，再说下拍摄这张有意义的照片的功臣，站在照片对面位置的摄影记者—刘峰。刘峰是河北新城县人（现高碑市），16岁1939年就参加了八路军，抗战时期一直在晋察冀一分区，1940年开始从事专职摄影，用相机拍摄了很多反映晋察冀军民对敌英勇斗争和揭露日军残酷暴行的历史图片，有《八路军战斗在狼牙山上》、《救救孩子》、《从碉堡中搬取战利品》等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