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活着》之前的余华:经历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的方向

2025-05-22 20:56 来源:风向网 点击:

认识《活着》之前的余华:经历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的方向

1“童年对我们决定了一生的方向:世界最初的图像就是那时候来到我们的印象里。”

余华的童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父母都是医生,医院分配的宿舍楼就挨着医院的病房。

余华和哥哥经常玩耍的时候,看见外科医生父亲给病人做完手术,带着口罩和衣服上都是血迹。

宿舍公共厕所就在医院太平间对面,余华每次如厕都会朝里面看上一眼,一张水泥床,冰冷却又熟悉。在某个炎热的夏天午后,他上厕所突然觉得太平间里凉爽如冰,就躺在水泥床上睡着了,而后经常去那里“偷凉”。

早期作品洁净、冰冷、残酷的气息,夹杂着某些沉静的疯狂和暴虐,暴力和死亡是他执着描写的对象,处处透着怪异奇特的气息。

这是余华的童年往事,也是最初对死亡的感受,冰冷伴随着很多失去亲人的哭声。对于一个孩童还说,就像是隐藏在炎热里凉爽气息。

余华曾被称为“中国残酷写作的代表人物”,然而,人最难的就是面对现实的残酷。就像他在《活着》里写到过,关于生与死的深刻语句:

“最初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来。

最终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走。”

2“一些学生或年轻人问我怎样才能称为一个作家?我说只有一个字——写”

余华坦言,最早写作的理由是功利的,只因为不想做牙医工作,想换一份舒服自由的工作,去文化馆,但要求必须有发表在杂志上的的作品。

最初,余华连分行、标点都不知道怎么弄,就找来文学杂志,随便找一篇短篇小说研究分行和标点。

学习初期最难的是如何坐下来写,这个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很艰难,脑子空空坐在书桌前,逼自己学,这是任何一个想成为作家的人是第一障碍。

第一篇小说写的乌七八糟,但自我感觉有几句话写的特别好,很得意,有了一些自信。正如余华所说:“这就是写作给我的酬谢。”

第二篇开始里面有了些故事性,第三篇不仅有故事,还有了人物,很幸运,第三篇发表了。

余华谦虚的说是幸运,那个年代,作家的全部作品都无法填满中国文学杂志的版面,所有编辑们会发掘有希望的新作者,他才会被发掘。

但一个从标点都不会使用的人,是如何磨练自己耐心和毅力的坐在书桌前研究和写作,付出什么,我们可想而知。

本杰明·富兰克林少年时期偶然读到《旁观者》第三卷,读了很多遍,非常喜爱,于是开始模仿里面的文风。选了几篇文章,归纳出每段表述的要旨,然后搁置几天,不看原书,用自己想得到的适当的词句重新进行组合,并尽量依照原来的内容写出一篇文章。再将原文和自己写的对比,找出其中不足,加以修正。

为了能够增加词汇量,写好诗歌,他还将一些故事,改成诗歌,过一段时间再把自己的诗歌还原成散文,最后,把自己写的散文和原文比较,找出错误,并一一订正。日复一日的训练,不仅增加了词汇量,还学会了文章整理思路,表达更生动。

作家连岳说过:“决定人一生的,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都是一些简单的原则。”但能做到的人却少之又少。

3“梦想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财富,也是每个人最后的希望。”

余华在小镇上,白天拔牙晚上写作,完成一个短篇小说就寄往《人民文学》或者《收获》。被退回来后寄给《北京文学》和《上海文学》,再被退回来就往重要性低一些的杂志寄。

余华说:“我的手稿去过很多有文学杂志的城市,比我后来三十多年去过的城市还要多。”

邮递员把装着厚厚退稿的大信封扔进院子,余华的父亲一听就知道又有退稿了。有时候有一封轻薄的信飘进来,父亲会说,这回有点希望。

一直到1987年,《十八岁出门远行》作品发表后,引起了文学杂志编辑的关注。余华从“投稿”变为“约稿”创作。他高兴的把约稿信向父亲展示说:“我出名了!”

余华尝试在各大文学刊物写作,发表了几篇小说,告别了五年的牙医生涯,去文化馆上班。

一本瑞典文学巨匠斯特林堡的长篇小说《红房子》,对青年余华走向文学道路有着巨大的影响。

写作初期,文学刊物的主编不断的要求余华改稿符合社会需求,很多青年作家的处境都相似,最初没有选择,只有屈从。

而这段经历,和《红房子》里描写的的法尔克情形相似。法尔克被迫写满15页符合内容,他绞尽脑汁、心如刀绞,把一个年轻作家无名时写作的艰辛表达的淋漓尽致。

当法尔克浑身难受,饥饿难耐的伏案而作时做出了令人赞叹的选择,他把所有钱给了信差,退回来给出版社强加给他的写作。法尔克躺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所有的不舒服,包括饥饿感,一下子都没有了。

余华看到这里精神上得到了极大的疏解。那段时间,他已经对于“为了发表的写作”彻底的厌倦。身体、心理都接受着煎熬,一切都别扭的困扰着他。

某一天早上,余华突然扔掉正在写着的令人厌倦的小说的笔,告诉自己:以后坚决不写这些不能按照自己内心的写作了。

他激动的走在大街上,小小的屋子已经盛不下他的激动,那一刻,他觉得重生了!

梦想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财富,也是每个人最后的希望。即便是什么都没有了,只要还有梦想,就能够卷土重来。

余华写闻名于世的小说《活着》的时候,受到文学界内部很多人的批判,甚至都不是写的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该写这样一部题材。他们的观点是,作家写什么从来都不由作家决定的,而是由读者来决定的。

余华并没有遵从所谓的“文学时尚”路线,他说:

“我肯定要按照我的方式来写我的作品!一个作家怀着写一部伟大作品的念头,就不会随随便便去写小说,会认真对待每一部作品,至于出版以后是不是伟大的作品,别人怎么评价它,对作家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

4《活着》:每个人的生活是属于自己的感受。

奥地利小说家卡夫卡的叙事形式给了余华很大影响,《十八岁出门远行》、《现实一种》、《世事如烟》等一系列作品,被很多作家和评论家认为代表了文学形式,被称为“先锋文学”。

1992年,余华在北京十平方米左右的家里睡午觉,脑子里出现了“活着”两个字。之前余华脑子里一直有这样一个主题,关于一个人和他的命运的关系。直到这两个字出现,一下子知道该怎么写了。

最开始用第三人称叙述,从一个旁观者角度来写福贵的一生,语言也是《在细雨中呐喊》的风格延续,写了一万多字以后感觉不对。后来尝试用第一人称叙述,非常顺利。

而福贵是个农民,只在小时候读过三年的私塾,所以在叙述风格上要平实,用最简单的语言,慢慢的讲述。

很多人把《活着》这部作品作为余华写作风格转变的重要作品,媒体问及转型历程。余华说:“转变不是我想转变就能转变的,有时候写作和人生一样,尤其是写长篇小说,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就像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写《活着》的时候,余华32岁,在嘉兴市文联当编辑的时候,每月大概200块钱的工资。《活着》让余华明白了不同的题材应该有不同的叙述方式,从此有了正面叙述的勇气。

小说还没有在《收货》杂志上刊出的时候,导演张艺谋就去和余华谈改编成电影的事情。张艺谋是《活着》的第一个读者。

余华前后从张艺谋手中拿到了5万元剧本费用,他和妻子欢呼雀跃到“这一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了。”

张艺谋该拍后的电影《福贵》,给余华带来了巨大的版权费用,国外版税也不断汇入,余华说:“每个作家都有一本自己的幸运书”,他的那本就是《活着》。

当年像《活着》这样的小说,大多数文学杂志不敢发表,《收获》敢发,主要是主编巴金的女儿李小林,她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女子,如果她认为好的作品,即便冒着被撤职的风险,她也会去发表。

事实证明,李小林的眼光果然独到而长远,苏童、马原、莫言、余华很多作品都是通过《收获》面世于众的。

《活着》1998年后大火,称为解读生命柔韧的力量小说。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功,却来自于余华当年的坚持自我。

余华从《活着》写作技巧的调整,不如说是人生态度的调整。像福贵这样的一生,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除了苦难就没有别的了,但是让福贵自己来讲述自己的故事,我们都可以感受到,苦难的生活,他经历了家人的温暖和爱。

现在的余华,49岁,好脾气,耐心,替人着想,说话滔滔不绝,吃饭大快朵颐,大笑十分快活,甚至是憨厚的。想起余华在《我只知道人是什么》杂文集中说过:“《活着》告诉我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每个人的生活是属于自己的感受,不是属于别人的看法。”

参考资料:

余华《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余华《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

余华《我能够对现实发言了》